第336章 老錢，妳真是個天才啊！

　　“趙教授，什麽時候來的？來了怎麽也不打個招呼啊？”
　　“真是的，我們都不知道，要不是突然碰到……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啊！”
　　“友金，趙教授是來找您的吧？是壹起做些什麽研究嗎？都不說壹聲啊，讓我們知道趙教授來了也行呀！”
　　“對啊，就是！”
　　“這是要去幹什麽，壹起走吧，正巧是中午，邱院士就在……”
　　“別了！”
　　趙奕最開始還笑瞇瞇的，聽到‘邱院士’三個字，頓時頭疼的揉起了腦門兒，每次見到邱成文，對方必談的話題，就是讓他加入數學科學中心。
　　這個話題談的腦門生疼。
　　他可沒有離開燕華大學，去數學科學中心工作的打算，浪費時間在談這件事情上，實在是很沒有必要。
　　趙奕幹脆直白說道，“我這次專門來拜訪周教授的，不要宣揚，我們只是談談數學問題，周教授在拓撲學研究上獨樹壹幟，很值得我學習。”
　　“原來是這樣。”
　　兩個教授妳看看我，我看看妳，最後還是說道，“要不這樣，咱們就壹起去吃個飯，其他就不打擾了。”
　　這就沒辦法拒絕了。
　　幾個人正打算壹起出去，中年老師終於跟了過來，他見到趙奕很不好意思，其他人都為他尷尬。
　　其實他們還是不理解。
　　中年老師姓鄒，名光遠，是個很有寓意的名字，剛才鄒光遠站在遠處楞了半天，就只是站在那裏都感覺到尷尬，腦子裏不斷回想著自己‘訓斥’趙奕的話。
　　“不管是學業上，還是其他方面，我勸妳最好還是實事求是，靠送禮、走關系是不行的。”
　　這句話說的其實蠻正義的，但對象放在趙奕的身上，就感覺非常別扭了，尤其趙奕還沒有反駁，只是哈哈笑笑就過去了。
　　現在再面對趙奕的時候，鄒光遠都有種找個地方鉆進去的想法，他還是強忍著尷尬，過來笑笑說了句，“原來是趙教授呀，我在樓道裏沒認出來。”
　　“沒事。”
　　趙奕很不在意的揮揮手，他還覺得很有意思，他對鄒光遠倒是有些好感，事情說出來對方做的也沒錯，看到有送禮的學生訓斥壹下，只不過沒認出他而已。
　　現在類似的事情已經很少了。
　　不是說‘學生送禮’，而是‘認不出他’，尤其是在首都的大學圈子裏，除非是刻意去打扮，想不被認出來是很困難的，想想還覺得很有意思。
　　鄒光遠幹脆也加入了‘吃飯’的隊伍。
　　這頓飯吃的確實很低調，全程都是周友金在和趙奕說話，其他人就是跟在旁邊兒聽壹聽。
　　術業有專攻。
　　數學領域的分支學科太多，學問也實在太多了，談到高深的拓撲學話題，不是做同養方向研究的，根本都插不上話。
　　飯後還是變得不平淡了。
　　幾個人壹起重新走進水木大學，就看到三個人迎著走過來，趙奕馬上認出了其中壹個，似乎就是水木大學的教授，另外兩個顯得很年輕，被介紹說是數學科學中心的學者。
　　這陣勢壹看就知道是做什麽了。
　　果然！
　　“趙教授，您好不容易來壹趟，到數學中心看看吧，邱院士聽說您來了，都推掉了下午的會。”
　　“對啊，去看看吧！”
　　“反正下午……”
　　“不是！”
　　趙奕趕緊打斷說，“我下午還有事兒，很重要。”
　　這壹聽就是借口，幾個人就繼續勸著。
　　趙奕搖頭道，“是這樣的，我是因為上午沒有課才來的，和周教授談的也差不多了，下午還有課。”
　　“我本來就是理學院的教師，也負責壹門課程，總不能給學生做個壞榜樣，該上的課還是必須要上的。”
　　他說完趕緊走了。
　　幾個人看著趙奕的背影，完全楞在了原地，他們想過很多的原因，也想不到能這樣拒絕。
　　上課？
　　趙奕？
　　周友金率先忍不住苦笑道，“就這個借口，要我說，真是獨壹份啊！”
　　“是啊！”
　　“我聽了都不知道說什麽了。”
　　其他也只能苦笑了。
　　趙奕作為燕華大學教授的同時，也是生命學院的學生，他有老師和學生的雙重身份，不是理所當然的上滿課程，給學生們做個好榜樣嗎？
　　……
　　第二天。
　　趙奕去找了周友金，但不是在水木大學，而是到周友金的家裏。
　　這下就安全了。
　　周友金和趙奕談了整整壹個下午，全都是在說起拓撲學以及相關的研究內容，針對壹個數學學科，壹個下午時間還是太短暫了，他只是大致的說了說，把壹些有意思、很重要的做了講解，並給了趙奕兩本書，外加三份研究手稿。
　　這些手稿都是很珍貴的，都是周友金做過的研究，親手寫下來的東西。
　　趙奕的收獲也很大。
　　通過和周友金的交流，或者說，周友金給他做的講解，他對拓撲學有了新的認識，知識量也增加了很多。
　　等回來到了燕華大學以後，他就認真的看那兩本書，還有周友金的研究手稿，從中學到了很多東西。
　　這就是知識的積累過程了。
　　趙奕研究拓撲學的目的是解決費馬猜想，他壹邊研究、學習書上的知識，壹邊對應自己想出來的思路，就這樣不斷的堅持著，幾天時間很快過去了。
　　顯然。
　　想解決壹個世界最頂級的數學難題，光是有知識儲備是不夠的，思考方向和靈感才更重要。
　　趙奕覺得自己的思路是可行的，但好像還是欠缺壹點東西。
　　欠缺什麽呢？
　　他連續想了好幾天，也沒有想到具體是什麽。
　　在其他人的眼裏，趙奕好像是‘入魔’了，每天上課、下課，吃飯、休息，甚至睡覺前的時候，都抱著書仔細的思考，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時候，就連平時說話反應都有點遲鈍，好像壹直沈浸在自己的世界。
　　周壹。
　　趙奕抱著書本走在路上，錢虹和他走在壹起，不斷說著《粒子的邊界理論》課程的事情。
　　課程是要進行考試的。
　　錢虹擬定了壹份試卷，給學生們劃了考試範圍，想讓趙奕給個意見，結果趙奕楞了半天，才點頭說道，“妳決定就好。”
　　“妳在想什麽啊？怎麽好像混混沌沌，不在狀態？”錢虹關心的問道，“我聽其他人說，妳這幾天都這樣。”
　　“空間拓撲的架構問題。”
　　趙奕解釋道，“我在考慮壹個空間光滑性質問題，就比如說，曲面，驗證在經過拓撲分析後，曲面上某個點取值是光滑的。性質光滑，也就是，能證明點位和負點位都是非自然數。”
　　“……”
　　錢虹瞪著眼好半天，腦子裏壹邊思考著，她感覺每壹個字都聽得懂，但放在壹起怎麽就不明白呢？
　　這都是什麽啊！
　　錢虹長嘆了壹口氣，幹脆選擇了放棄，“這個，我幫不了妳。”
　　“妳繼續吧！”
　　“加油！”
　　趙奕哈哈笑了壹下，幹脆停下了思考，決定去學生宿舍轉壹圈，都有壹個多星期沒去學生宿舍了，長期沒有思路，去找小夥伴兒打打遊戲也不錯。
　　這時錢智金忽然走了過來，遠遠的就聽到他喊，“趙奕，等等我。”
　　趙奕停住了腳步。
　　錢智金走過來氣喘籲籲的，說道，“我剛才去教學樓那邊找妳，結果已經下課了，追了壹路啊！”
　　“怎麽了？”
　　“是張主任啊，科學院物理系，張主任，他又給我打電話，問妳的意思。我上次給他說，再問問妳，估計妳還是拒絕吧。”
　　“對。”
　　趙奕搖頭道，“我真不太懂對撞機，建這個東西有我沒我都壹樣。”
　　“撲哧~~”
　　錢智金聽的突然笑了，“妳還真以為他找妳是為了建造對撞機？”
　　“不然呢？”
　　“對撞機那玩意，還在母雞的肚子裏呢，不對，是母雞還沒有被公雞……”錢智金說著忽然感覺有些不對，趕緊左右看看發現沒有其他人才放心了。
　　這種影響形象的話可不能當著其他人的面上說。
　　錢智金幹脆把趙奕拉到壹邊的樹下，小聲說道，“他找妳，就是讓妳站隊！”
　　“站隊？”
　　“是啊，妳不知道啊，為了是否建造對撞機，好多人已經吵翻天了，到現在還沒有做出決定，這可是海量投資的大項目，技術上肯定沒什麽問題，張主任肯定站隊支持，他是物理系的主任，有這個項目對物理研究好處太多了。”
　　錢智金認真說道，“從開始他打電話給我說，我就知道是讓妳站隊。妳拒絕也是對的，就算妳同意，我也會勸妳。”
　　趙奕苦笑道，“還真復雜。”
　　其實裏面的道道並不復雜，只要關心壹下差不多就能明白，但他最近沒關心學術界的消息，還以為建造對撞機的項目，都已經審批通過了。
　　錢智金道，“反正這個東西，最好不要插手，要我說，就別談，爭議太大，同意、不同意都有風險。”
　　“現在好多人在罵楊鎮寧，說他不支持建造對撞機，是包藏禍心之類，反正是不怎麽好聽。”
　　“妳也別去站隊，不加入、不發表看法就最好。張主任那邊，我已經再次幫妳拒絕了。”
　　錢智金給了個建議。
　　趙奕聽著點了點頭，“我沒打算加入，也不會說什麽。”
　　兩人站著時間長了，也幹脆有些站不住，幹脆邊走邊說。
　　錢智金繼續道，“其實這事，想躲開也不容易，躲開也有後遺癥，今年是增選年，妳肯定會被提名，到時候，科學院物理系那邊不好說，姓張的確實是有點影響力。”
　　趙奕完全不在意，“能評上就評，評不上就算了，不影響我做研究。”
　　“那也對。”
　　錢智金點頭道，“我知道妳的態度，但今年真的不壹樣。”
　　“為什麽？”
　　“因為妳啊？”錢智金笑道，“往年的院士評選，連壹點波瀾都沒有。”他指著旁邊的小池，只見池水壹片平靜，“不管是誰當選，誰落選，都沒什麽影響，估計也不會有太多人關心。”
　　“今年不壹樣的，波瀾起來了，好多人都關註妳。如果妳評上了，就是最年輕的院士，可以說開了先河，給年輕學者做了榜樣，以後啊，那些年輕的都會爭取壹下，看成果不看資歷了，年老的、沒多大成果的，再想評，肯定會受影響。”
　　“這是往好處說的，所以啊，肯定會有人反對妳評上，但也有很多人支持妳評上，否則他們就沒法評！”
　　錢智金繼續道，“反過來說，妳沒評上，波瀾就更大了，到時候傳出去了，大家會怎麽說？完成哥德巴赫猜想都評不上？院士全看資歷，全看關系，不看成果？”
　　“到時候，院士，還有什麽意思？別搞得和‘專家’壹樣，都成了帶有諷刺意思的詞。”
　　錢智金絮絮叨叨的不斷說著，好像是把裏面的門道都摸透了。
　　趙奕隨意的聽了兩耳朵，就根本沒有繼續聽了。
　　他確實不關心院士評選，評選的裏面有什麽彎彎道道的，隨便其他人怎麽想、怎麽做，只要不牽扯他的研究，不直接影響到他就好了。
　　他倒是從錢智金的話裏，捕捉到壹個意思，“壹點波瀾都沒有？有波瀾？我濺起的波瀾？”
　　“我濺起的波瀾？我濺起的波瀾……”
　　趙奕壹直念叨著這句話。
　　錢智金發現以後幹脆不說了，只是擰著眉頭看過來，疑惑的問道，“妳在說什麽？怎麽了？”
　　趙奕似乎在認真的問，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是我濺起的波瀾？我只是壹個人，可以算作壹個點，以壹個點去濺起波瀾，影響到整個、全部……”
　　“是啊？妳什麽意思？”錢智金還跟著搭話。
　　趙奕忽然長呼壹口氣，恍然道，“對啊，壹個點，讓平淡的變得不平淡，有道理，是個好思路！”
　　他抓住錢智金的肩膀，還不斷的前後晃動，“老錢，妳真是個天才啊！”他說著就激動的跑遠了。
　　錢智金疑惑的站在原地，看著趙奕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不由得用手劃著臉頰，喃喃自語道，“我是天才？”
　　“這是當然的，還用妳說嗎？”
　　“多此壹舉啊！”
　　他說著嘴巴忍不住咧出了大弧線，有時候突然被誇壹下，還真是感覺很舒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