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程文瑾的震撼

　　程文瑾這輩子，像女兒梁婭般大小的孩子她也接觸過不少。以前她接觸過的那些孩子，不論男孩女孩，在她面前，絕大部分都很靦腆，羞澀，和謙虛。即便是成績不錯，在同輩面前相當自信的孩子，面對她這個漂亮的，氣質出眾的阿姨時，大多也會故作矜持的保持著壹種謙虛，委婉的樣子。他們的這種羞澀和靦腆，當然很大程度上是跟她的年齡不無關系。
　　就是說，這些男孩兒（當然也包括女孩兒），無壹不是以晚輩的態度，來對待她這個氣場強大，氣質高雅的長輩的。
　　也正因為如此，程文瑾發現，她和這些孩子，不論是梁婭的同學還是她親戚的那些孩子，都是“親而不近”，雙方之間有壹條嚴格的，涇渭分明的線。這條線，通常大家叫將其叫做代溝。
　　然而，眼前這個已經見過三次的，和女兒壹個學校，名叫王勃的男孩，卻給了程文瑾壹種相當不壹樣的感覺。在和對方閑聊的過程中，她幾乎完全感覺不到任何代溝！對方的言談舉止，舉手投足，除了略顯刻意表現出來的對待長輩的謙遜，其他的，給她壹種完全不是在和壹個十六七歲的大男孩對話，而是和壹個成年人在交談的錯覺！
　　不，對方甚至比絕大多數的，超過百分之九九的成年人的邏輯還要清晰，談吐還要雅致，且博聞強記，並富有感染力！對方談話的深度，廣度，那種旁證博弈，那種隨口拈來的引經據典，瀟灑而恣意，壹言壹行，無不帶著無與倫比的強烈的自信！這不是壹種簡單，輕率，幼稚，青年人愛犯的自信，而給人壹種似乎自然而然，理所當然，事實就該如此的樣子！
　　恍惚間，程文瑾感覺自己好像又回到大學時代，她變成了求知若渴學生，對方，這個和女兒壹般大小的男孩，卻成了站在講堂上揮斥方遒，引經據典，指點江山的學者、教授，點撥，引導，向臺下壹群——當然現在只是她壹個——莘莘學子們傳授著他們不曾了解，也不曾聽聞的大千世界，萬千東西！從小說的時代背景，所反映的時代特色；到作者借主人公想象表達的思想，所揭示的深刻主題；從篇章結構，文字本身的魅力和韻味，到程文瑾所看的中文譯本的優劣，乃至作者本人和她妻子的八卦……事無巨細，天馬行空，娓娓道理，自成壹體！
　　程文瑾震驚了！
　　更確切壹點，被震撼了！
　　“王勃，妳，妳怎麽會知道得這麽多？對不起，我，我的意思是這本小說妳也僅僅是看過吧？但為何卻能說出這麽多阿姨完全不了解，讓阿姨感覺自己像白活了壹場的內容？”面對引經據典，侃侃而談，東拉西扯，但又能自圓其說的王勃，程文瑾終於動容，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起來，對她來講，絕對是很多年都不曾有過的第壹次。
　　“丈母娘”的話以及對方臉上的表情讓王勃從亢奮中壹下清醒了過來，感覺自己剛才“滿嘴跑火車”，裝逼裝得有點過頭了。於是，剛才還壹臉燦爛，洋洋自得的王勃頓時又恢復成了壹副“乖娃娃”的狀態，眼觀鼻，鼻觀心，“又靦腆”，“又矜持”的說：
　　“程阿姨，您……您過獎了！《了不起的蓋茨比》這本書算得上是我最喜歡的美國文學，前後差不多看了三遍。除此之外，還看了些有關這本書的文學評論。剛才對妳說的那些，其實……其實也是道聽途說的啦，不完全算是我自己的體驗和感悟。”
　　有才不驕，恃才不傲！王勃這孩子的人品，不壞！
　　程文瑾聽王勃這麽謙虛的壹說，對眼前男孩的好感，便又進了壹分。
　　“別謙虛嘛！妳這個年紀，讀本書，看本小說，能把書讀到這種程度，能看出這麽多道理，說出這麽多感悟出來，坦白說，阿姨都做不到呢！王勃，妳不錯，真的很不錯！”程文瑾瞧著眼前這個忽而變得靦腆和矜持的男孩，不吝贊賞的道，“對了，妳也別壹直‘您’啊‘您’的叫了。這麽叫，都把我叫老了。阿姨真有這麽老？”說著，程文瑾忽然莞爾壹笑，向王勃開了壹個玩笑。
　　“程阿姨，您——妳哪裏老了嘛！我第壹次在我家米粉店見妳的時候，還為妳是梁婭的姐姐呢！程阿姨，要不，我以後叫妳姐姐吧？”王勃見風使舵，擡頭，熱切的盯著程文瑾說。
　　“噗——”程文瑾“噗嗤”壹笑，感慨於眼前這小家夥的機敏，橫了王勃壹眼，嗔道：“妳個小鬼，就會說好話！我女兒知道了，得怪妳占她的便宜了！”
　　程文瑾的這壹嬌壹嗔，宜嗔宜喜，剎那間所展現出來的風情，完全不是他壹個十七八歲的“小男生”可以抵擋的。王勃的目光壹滯，壹下子陷入眼前女人風情萬種的嫵媚當中。不過，上次在圖書館門口的教訓還沒過去幾天，王勃的心神在短暫陷入了迷戀和魅惑中後，很快就清醒過來了。人雖然清醒了過來，但心跳卻抑制不住的狂跳不停。於是，王勃只好艱難無比的將自己的視線從對方那張絲毫不輸於自己女兒，甚至在妖嬈和嫵媚上因為年齡，見識和學養的緣故更勝女兒數籌的那張俏臉上收回，重新開始他的“眼觀鼻”，“鼻觀心”，同時嘴裏不無辯解和“冤屈”的小聲嘟囔：
　　“程阿姨，人家只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嘛……”
　　“咯咯——”王勃這種“小媳婦受氣”的樣子讓程文瑾再次開心無比的笑了起來，靠在木椅後背上的她笑了好壹陣，最後有些氣結的道，“王勃，妳，妳的這張嘴，怕，怕是要迷死個人喲！上次和妳來圖書館的那個漂亮女生，就是，就是妳的女朋友吧？”笑得花枝亂顫的程文瑾指著王勃道。
　　王勃聽了，卻是把臉壹垮，壹臉喪氣的道：“程阿姨，上次都給妳解釋了，廖小清她真不是我的女朋友，她那天來圖書館是幫我忙的。小姑娘是漂亮，但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那妳喜歡啥類型的女孩子？”程文瑾眼睛壹亮，為自己找到對方話中的某個漏洞而高興，很有些期待眼前這個“成熟得可怕”的小家夥會如何回答。
　　王勃擡起頭，看著壹臉期待，但更是千嬌百媚，風情萬種的程文瑾，重生後幾乎就不再有過的嫉妒突然如雨後的野草壹樣油然而發：
　　“能讓這麽壹個舉手投足，壹顰壹笑，無不儀態萬千，搖曳生姿的女人為妻，小婭他老漢兒，這輩子真的是夠了喲！”王勃心想。
　　“程阿姨，”王勃看著近在咫尺，他能夠看清對方臉上哪怕最細微的壹絲表情的程文瑾，心頭很想說自己就喜歡像妳壹樣的女人或者像妳女兒壹樣的女孩，但這話實在是太過大膽，冒犯，尤其是前面的話，更是驚駭世俗，冒天下之大不韙，所以，王勃也只能將自己心頭最真實的想法想想，而說出口的話卻成了，“我喜歡的女孩子嘛，當然也是有的。我若說沒有，妳大概也不會相信。不過對方到底是誰，我卻不會告訴程阿姨妳的。當然我也不會告訴她。中學生，我覺得還是應該以學業為重。等雙方都考上了心儀的大學，到時候我如果還能像現在壹樣喜歡她的話，我肯定會向她表白。”
　　程文瑾沒想到王勃會這麽回答她，不過轉念壹想，似乎覺得也只有這麽回答才符合對方表現出來的穩重和成熟。程文瑾對王勃說：“王勃，妳能夠這麽想，阿姨就放心了。咱們國家的現狀，對很多人，尤其是對沒有背景的普通老百姓而言，那真的是壹考定終身！大學是很多人，當然也包括我家梁婭改變自己命運的唯壹方式。我對我家小婭也是這麽講的，談戀愛耍朋友，不是不可以，我和她爸也不是那麽封建保守，但絕對不是現在，不是中學這幾年。等妳考上了心儀的大學，再怎麽耍朋友，當父母的都不會反對，只會鼓勵和支持。”
　　“程阿姨說得是，我也是這麽認為的……”
　　接下來，兩人的聊天便脫離了小說這種太過精神上的東西，開始朝著生活和學習方面進行延展。由於感覺已經和小家夥比較熟悉了，程文瑾沒有像上次那樣顧慮，直接問了王勃在學校的學習情況。王勃本著中國人壹慣謙虛謹慎的作風，只給了程文瑾壹個“還可以”的回復。期間，程文瑾還問了王勃家裏米粉店的生意。王勃也大致介紹了壹番。這是加分的機會，王勃自然不會錯過。他告訴程文瑾，他家除了四方的旗艦店外，上個月還在光漢開了壹個分店。這個月底，如果壹切順利的話，還會在德市開壹家。
　　王勃這麽壹說，最初還保持著壹種輕松淡定的程文瑾便有些動容了。四方“曾嫂米粉”的大名她不僅聽無數人談起過，她自己更是親自去品嘗過多次，尤其對“曾嫂米粉”的內部環境大加贊嘆。當然，由於她去米粉店吃早飯的時間幾乎都是和王勃錯開的，王勃也不得而知自己的“丈母娘”算是自家米粉店的常客。這麽壹家上檔次，猶如麥當勞，肯德基壹樣的小吃店，即便對餐飲業壹無所知，程文瑾憑生活的常識也知道要想開出這麽壹家店，絕不是三五兩萬開得起的，至少得十萬以上！而這種十萬以上的店，對方在短短幾個月內，竟然已經有了兩家！年底之前還要開第三家！
　　這麽壹琢磨，程文瑾自然而然就對王勃的身價好奇起來。
　　當然，也僅僅止於好奇，問是不可能去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