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0章 慘烈之白虎軍團（下）

　　終於，東方的天空微微泛出了魚肚白。
　　韓虎與文子韜率領白虎軍團兩千多余部已經跑了壹個晚上，此時已是人疲馬乏。而最糟糕的是，他們且戰且退，無法從容辨別方向、選擇路徑，竟然迷路了。身後的吐蕃人卻始終窮追不舍，不依不饒。而且似乎還越來越多！在最近的壹次斷後作戰中，文子韜還赫然發現了河湟吐蕃的旗幟！那是郢成藺逋叱的八萬大軍。
　　二人不知道，安多瞎高已經認定了白虎軍團是壹支孤軍，而白虎軍團那可怕的戰鬥力也讓他心有余悸，在昨晚的伏擊戰中，在明明占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他們竟然損失了三千戰士。而那些斷後的白虎軍團將士在最後竟然拼到最後壹人，沒有壹個人肯投降。本來按照計劃，安多瞎高這個時候是回到武勝軍，以大勝之勢逼迫著他哥哥讓位。但是郢成藺逋叱卻在昨晚上的大戰之後便帶人追了上來，命令他繼續追殺白虎軍團殘部。
　　郢成藺逋叱的命令安多瞎高可不敢違背，在前者率領足足八萬大軍到來時，更是不敢不聽話。所以，安多瞎高只能親自帶著自己七千大軍繼續對白虎軍團余部窮追不舍。
　　韓虎此時也已經明白安多瞎高是必欲得己而甘心。為了節省體力，他將麾下的戰士們分成四隊，四隊輪流斷後，充分利用河流與谷道，交替掩護。
　　但吐蕃人是分三路而進，擋得壹路滯後，馬上便有另外二路追了上來。使得白虎軍團幾乎也沒有喘息之機——局勢越來越讓人絕望。
　　如此堅持到了中午，在成功的用壹系列戰術手段暫時甩遠吐蕃人後，韓虎與文子韜終於發現了黃河，但是他們卻不知道是那壹段的黃河，所以依然不能確定距離蘭州有多遠。
　　“全軍飲馬稍事歇息！”韓虎揣度著吐蕃人與自己的距離，下達了命令。士兵們發出壹陣歡呼，爭先恐後的牽著戰馬奔去黃河。有些人開始狼吞虎咽地就著河水吃起幹糧來；有些戰士則耐心地餵著戰馬。所有人的體力都消耗得太大了。
　　韓虎雙眼通紅，失去壹家人的痛苦和仇恨，再加上因為他導致壹萬多將士死傷至兩千人，且還沒擺脫險境的懊悔，讓他恨不得自刎於黃河邊。但是，還有兩千多將士，他要想辦法帶回去。將文子韜叫至身邊，韓虎低聲道：“文旅長，我要妳率騎兵先回蘭州報信！”
　　文子韜吃了壹驚，擡眼望著韓虎，“軍團長，我軍已至黃河，只要循河而行，很快就到蘭州，蕃狗追不上我們！”
　　“我們還能跑多久？”韓虎厲聲反問道。
　　文子韜向左右看了壹眼，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妳率壹千騎兵，晝夜兼程去蘭州，後面追我們的只是武勝軍安多部的人，郢成藺逋叱八萬大軍很可能去了蘭州。蘭州如今只有兩千守軍，妳早點去讓副軍團長他們早點有準備。”韓虎沒有說自己等人怎麽辦。
　　無論是文子韜還是韓虎，心裏都清楚地知道，除了騎兵其他人是跑不掉了，與其這樣，還不如讓騎兵逃走。韓虎做出這樣的安排，無非是想保存壹點白虎軍團的種子。
　　“末將寧願與蕃狗死戰。請軍團長另委他人請援。”文子韜斷然拒絕。他聽明白了韓虎的意思，但是他絕不會臨陣脫逃。
　　“此乃軍令！”韓虎冷冷地說道。
　　“軍團長！”
　　“妳即刻出發，不得延誤軍機！”韓虎聲色俱厲地喝斥著。
　　“是！末將領命！”文子韜咬咬牙，轉身大步向自己的戰馬走去。
　　黃河邊傳來集合整隊的喧嘩聲。
　　韓虎走到壹邊去探視受傷的戰士，到文子韜率部遠去，也沒有移目看他們壹眼。壹直到馬蹄聲遠，他才頒布命令：“全軍上山，固守待援！”
　　在白虎軍團壹千多殘兵上山後沒多久，黃河邊的這座小山，便被安多瞎高七千吐蕃大軍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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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韓虎帶領壹萬白虎軍團被伏擊只差了半天時間，遠在千裏之外的肅州城西邊七十裏的烏蘇大峽谷，也正在進行著壹場伏擊戰。只不過這是在白天，而且是祥符國大軍伏擊別人，此外最大的不同是以少數伏擊多數——楊繼業帶領四萬人伏擊曹雪雄統領的七萬多瓜、沙二州大軍。
　　曹雪雄和閆壹山騎著馬走在中軍最中間，把探馬散開到三裏外，這在烏蘇大峽谷這種地方已經算是極為謹慎了。不過，這也是曹雪雄行軍打仗向來謹慎穩妥的緣故，他其實是沒有想過祥符國大軍會拋下肅州城，而來伏擊他的。畢竟後面有肅州龍家三萬精兵，楊繼業想要伏擊他們歸義軍，便要至少分兵兩三萬看住龍家三萬大軍，這樣壹來，楊繼業手中只有三四萬大軍。三四萬伏擊他近八萬大軍，以壹倍伏擊兩倍？曹雪雄雖然相信祥符國軍隊比較厲害，但也絕不信自己麾下身經百戰的歸義軍近八萬人打不過對方近四萬人。
　　探馬不斷回報，沒有發現任何伏兵。
　　“要是那楊繼業真帶主力前來埋伏，反而是好事。”曹雪雄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
　　閆壹山看出來曹雪雄的遺憾，忍不住問道：“大帥希望有埋伏？”
　　“我是有些希望會遇上埋伏。”曹雪雄百無聊賴地拿手中的馬鞭打了打自己的腿，不等閆壹山發問，便神色肅然的解釋道：“因為根據派出去的探子打聽到的消息所說，涼州壹夜間便破城，甘州直接被祥符國大軍以火藥炸塌了城墻，前後也不過六七天的時間。這樣看來，祥符國大軍很擅長破城，而肅州城防和軍力都不如甘州，我擔心龍家等不到我們援兵到來，便丟失了肅州城，到那個時候祥符國大軍據城而守，我再想要奪城，幾乎不可能，只能回瓜州，等著對方休整好之後，再來打我們。所以，那楊繼業若是真分兵來伏擊我們，卻是正中我的下懷。這樣雖然我們歸義軍損失大了壹些，但只要能壹戰而擊潰祥符國大軍，便是值了，並且說不定壹舉將甘州拿到手中也並非不可能。”
　　閆壹山有些遲疑地說道：“可是聽說祥符國大軍野戰也很厲害。”
　　曹雪雄冷笑壹聲，說道：“若他們全是騎兵，或許我還不想硬拼，可如今他們大半是步兵，而我軍大半是騎兵。自古以來步兵什麽時候是騎兵的對手。即使是步兵結下戰陣也只是能夠自保，但騎兵多磨削壹會，步兵戰陣總能露出破綻。”
　　閆壹山心想也是，便將拜在端木仲仁麾下的兒子給他說過的壹些擔憂拋之腦後，並附和道：“祥符國遠征千裏之外，攻打肅州竟然只來了六萬人，不知道是他們自大，還是怎麽著。別說他們若要伏擊我們就要分兵看住肅州龍家，就是六萬人都來又能如何？只要有大帥在，只要他們敢於正面交戰……”說到這裏閆壹山把空著地右臂奮力壹揮：“我們也能把他們壹舉打垮。”
　　“正是，祥符國大軍唯壹依仗的便是那火藥，之前涼州吐蕃人和甘州回鶻人都是因為沒有防備，所以才被祥符國大軍出其不意攻其無備，丟了立身之地。所以與祥符國大軍對戰，我們只要註意他們的火藥武器，不要著了道，便可立於不敗之地。”曹雪雄自信地說道。
　　閆壹山說道：“大帥放心，如何防備那埋在地下可以爆炸和拋石機拋射過來的火藥武器，這幾天兄弟們都已經研究出了壹些對策，戰馬耳中都塞上了棉布，定不會著了他們的道。”
　　曹雪雄點了點頭，猶豫了壹下對閆壹山說道：“我想過了，打敗祥符國大軍，或者將他們趕走之後，龍家必然已經損失慘重，我們便趁機將肅州收到手中，到時候肅州便交給妳們閆家吧！”
　　“大帥……”閆壹山激動得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好。他卻壹時沒有想到曹雪雄是想在後面大戰中讓他帶著人去拼命，好盡可能的保存自己的嫡系軍隊。
　　兩人說說笑笑，後方突然傳來壹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不過他們跨下戰馬只是略微壹驚，便被安撫，二人臉色微變，閆壹山說道：“還好有了準備，讓戰馬耳朵中塞了棉布，否則都驚了戰馬。”
　　曹雪雄卻是大喜，說道：“還真沒想到，那楊繼業真敢分兵來伏擊我們。”
　　話音壹落，曹雪雄意氣風發的下令道：“全軍停下，註意戒備，派人到後面去看看，怎麽回事。”
　　其實不用曹雪雄下令，歸義軍聽到這聲音便已經自發停了下來，並且士兵早已拔刀、持槍，握弓箭上弦，看向兩邊數裏之外的荒山。
　　“報……”
　　“大帥，我們來路最窄之處被炸成壹條線的坑道，騎兵已經難以通過，步兵要想通過也很麻煩。”壹名探子縱馬飛奔而來，距離七步時便躍下馬，單膝跪地，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