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出發

　　葉塵這樣想著，心中卻暗自警醒，以他的性格自然不會對任何壹方表現過於親熱和善意，不偏不倚正好。
　　其實，葉塵明知歷史大勢，趙普是鬥不過趙光義的，且按照原本歷史，先是趙普被罷免宰相壹職，還趕出了開封，甚至連趙匡胤都沒能逃過趙光義之手。總之，按照原本歷史走向，趙光義乃是最後的大贏家，葉塵按理說應該對趙光義更加親近壹些才對，可是他就是不喜歡趙光義這個人。
　　葉塵與四人隨意談笑說話，偶爾賈憲也插上幾句。正閑聊間，碼頭上的官員忽然都肅靜下來，船上幾人立即有所感應，紛紛向遠處壹望。只見三輛高頭大馬拉架的華麗馬車正向這邊趕來。
　　皇甫同四人面容壹肅，撣撣衣襟紛紛搶上岸去。葉塵讓護衛和喻文按照船上早有的分工去尋找住處，自己帶著賈憲也上了岸。
　　三輛馬車到了碼頭依次排開，打簾兒的急步上前掀開車簾，第壹輛馬車中緩步走出之人氣質雍容、面容清瞿，正是當朝宰相趙普。
　　第二輛馬車上下來的則是年輕的魏王趙德昭了，趙德昭有別於他父親趙匡胤，眉目英俊，看起來壹表人才。特別是蟒袍玉帶著身，頗有幾分英氣，他此次還是頭壹回在文武百官們面前亮相，神態卻也不顯局促，不失親王之尊。他下來之後，又轉身將壹名黑須老者從自己馬車中請了下來。
　　這黑須老者沒有著官袍，只是布巾青袍，腳下壹雙步履，在場文武官員認識他的人不多，但認識他的人都暗中點出了他的身份，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此老者實為趙德昭府上的管家陳東陽，但實際上乃是趙德昭死去的母親給他留下來的家仆，從小看著趙德昭長大，趙德昭將其當親人長輩壹般對待。
　　這黑須老者壹出馬車，便表現的很本分，自動退到趙德昭後面，低眉順眼，壹幅忠仆的模樣。
　　趙德昭帶著黑須老者走向趙普，那老者嘴唇微動，似乎在向他低語些什麽。
　　最後壹輛馬車中鉆出的是有大宋財神爺和官場不倒翁之稱的三司副使羅公明。羅公明壹下馬車，便帶著幾名侍衛和仆人向趙德昭走去。
　　接下來，趙普帶領文武百官禮儀性質的進行了歡送，趙普和趙德昭各自象征性的說了幾句送別祝福和致辭感謝的話，然後趙普、羅公明帶人登船而去。
　　整個過程中，基本上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說白了只是壹種形式而已，和後世相比也是大同小異，但趙普卻表現得太過熱情了壹些，葉塵感覺趙普恨不得想給所有人壹個信號：他和魏王趙德昭乃是壹夥的。
　　按理說，以趙普的宰相身份，即使趙德昭乃是太子儲君，他又傾向於趙德昭，但也用不著如此刻意的表示熱情。更何況趙德昭如今只是剛剛封王，距離成為儲君還有很大壹段距離。
　　葉塵隱隱感覺趙普如此所為，與此次江淮籌集糧食壹事有著莫大的關系。再聯想到剛才趙普派來的兩位幕僚刻意的想結交自己這位副使，更是進壹步確定了這壹點。
　　船工的號子聲中，巨大的船帆在水手們整齊劃壹的動作下壹截截的升起，趙德昭帶著羅公明已登上第二層船面，向站在碼頭上的趙普帶領的文武百官拱揖道別。
　　魏王趙德昭的大船緩緩駛離了碼頭，所有大帆全部張開，左右長槳排擺如翼，威風凜凜的地順著運河，向東南方向而去。
　　碼頭上，除了趙普之外，官員們互相談笑著，神態是很輕松的，這些尋常大臣們，還不知道此次京城籌集糧食的真正原因，都以為是昨日三司使公示出來的糧倉被北伐時耗完，為防止開封百萬軍民無糧吃，所以才緊急籌集糧食。
　　正因如此，他們才更以為此番趙德昭封王、巡狩，是天子向文武百官傳達了壹個立儲的信號，已經有人在暗暗策劃上表請立太子了，對於籌集糧食這個本身可能事關開封百萬軍民生死的大事，他們反而渾然不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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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邊，壹艘小船。
　　說是小船，只是相對於那些往來於汴河上的運貨艙舟而言，這船前艙、中艙、後艙俱全，船上有桅桿船帆、舵手槳手，也是壹艘跑長途的船。特別是，若有人能夠進入船艙中查看，便會被裏面裝潢布置的奢華而大吃壹驚。即使比魏王所在船艙住處也不差絲毫。
　　兩名面容看起來只有中上之姿的妙齡女子，帶著兩名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漢登上船去。
　　那其中為首的女子走到船頭，向遠處眺望壹眼，唇角壹抿，微微壹笑，明明是中上之姿，但那壹雙眸子卻給人壹種驚艷迷人的感覺。
　　她吩咐道：“開船，不遠不近的輟著他們。”
　　“是！”壹個大漢恭應壹聲，立即向船老大下達了命令，早已整裝待發的船兒立刻駛離了碼頭，遠遠的跟在了魏王壹行的欽差官船後面。
　　“我去艙中歇息，外面的事情妳處理好。”那為首的女子扭頭對旁邊另外壹名女子吩咐道。
　　“遵命，屬下曉得了，聖……小姐盡管放心。”另外壹女子恭敬說道。
　　船行悠悠，壹艘小船兒不緊不慢地跟在趙德昭壹行所在大船後面行駛著。
　　……
　　……
　　魏王趙德昭的大船前面有兩艘小船開道，旗幟擺處，壹艘艘商船、貨船盡皆駛到岸邊給其讓出水道，等欽差大船駛過，才又魚兒壹般散布到整個河面上。再加上欽差大船上面有巨帆和兩大排槳手，行程很是迅速。
　　魏王趙德昭上了船，略微適應了壹會之後，便讓人將羅公明、葉塵、皇甫同、李佑、王鑫、胡正壹叫到自己所在房間的外廳，再加上趙德昭的老仆人陳東陽，壹共八人商討籌糧之事。
　　趙德昭壹看人已經到齊，便目光掃過眾人，最後目光停留在葉塵和羅公明身後，略壹猶豫扭頭對羅公明說道：“羅大人！妳是欽差副使，此次江淮籌糧如何行事，不知羅大人心中可有定計？”
　　羅公明先是恭敬向趙德昭行禮，然後說道：“祥符伯也是欽差副使，且整個計劃方案乃是祥符伯所提，不如先聽聽祥符伯說說自己的計劃。”
　　趙德昭深以為是，看向葉塵。
　　葉塵也不客氣，自己的確已經有所準備和籌劃，不過因為他已經隱隱察覺到此行可能會牽扯到兩趙相爭，特別是他想起在原本歷史中，趙普是有名的貪汙受賄，這江淮地帶的官保不準便有給趙普送過厚禮之人。所以，就在剛才，葉塵改變了之前的想法，不想再過多蹚這個渾水。
　　葉塵沒有將自己本想著找出壹兩個趁機謀以私利的地方官吏殺壹儆百，從而以點帶面的計劃說出來。因為他已經猜到，開封府趙光義派來的兩位屬官王鑫和胡正壹，肯定會將這件事不遺余力的做好。他甚至想著回頭找個借口，離開欽差隊伍，自行遊山玩水壹番。自來到這個時代之後，他還真沒怎麽好好的領略過沒有經過工業汙染的原生態美景。
　　有了這樣的想法，葉塵便輕咳壹聲，向趙德昭和羅公明行了壹禮，說道：“按照計劃，各路差使昨日便已提前派出，朝廷的公文也已經給各州、縣下發。事情的具體運轉，不需要殿下過多關註。殿下乃是代天巡狩，以下官看來，主要目的是督促地方盡心盡力，防止有貪官汙吏和糧紳豪商勾結，囤積零食，謀以私利。所以，下官認為，殿下不用提前便定下確定的去處，盡可壹路行去，隨走隨停，根據各州縣具體情況，隨時督察督促。”
　　“祥符伯此言差矣！”葉塵話音壹落，胡正壹立即便說道：“按照祥符伯所說，殿下漫無目的，隨走隨停，所耗費時間就沒有個準數？而我們此行時間又極為緊張，如依此法按部就班，時不我待呀。所以，以下官看來，我們應該找出壹兩個趁機勾結地方糧紳、豪商謀以私利的官員，以雷霆之勢進行懲處，這樣便達到了殺壹儆百的作用，其它州縣官吏無不引以為戒，盡心盡力籌集糧食，修建水閘。而那些想趁機囤積糧食謀大利的糧紳和豪商也定會嚇住。這樣壹來，既節省了殿下的時間，又可順利完成此次籌集糧食的大事。”
　　葉塵心想果然如此，但面上卻壹臉認真地說道：“胡大人所言極是，是在下想的簡單了。”
　　胡正壹沒想到葉塵立刻便承認自己的錯誤，並且主動贊成他所說，不由壹怔，緊接著便對葉塵生出好感，特別是看著魏王也跟著點頭意動之後，更是喜上眉梢。
　　可是不等趙德昭說什麽，皇甫同拂了壹把胡須，看著葉塵，面色溫和說道：“呵呵呵！祥符伯乃是世外高人弟子，不知世間之事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