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9章 我是大善人

　　眾神寂滅天道卒，寶塔鎮時現建樹。
　　這句話又在寧濤的腦海之中浮現了出來，在那個不知道是哪壹天的過去時空裏，在那艘沈船之上，楊玉環說出了這句話，是某個預言的壹部分。眾神寂滅沒寂滅，他不在乎，畢竟誰都沒見過神長什麽樣子，可天道真的不存在了嗎？
　　如果天道還在，那這個世上為什麽還有那麽多作惡者不斷作惡卻活得很滋潤？又為什麽那麽多心地善良的人受盡折磨卻等不到苦盡甘來，善報臨身的那壹天？
　　如果天道不在，那這天外診所又從何來，死在診所裏的白聖和單翼又去了什麽地方？
　　這是壹團迷霧，或許永遠也不會有迷霧消散的那壹天。
　　武玥並沒有趁機襲擊寧濤，說了這些所謂的“秘密”之後，她的嘴唇離開了寧濤的耳朵。
　　寧濤看著就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她沒動手，這說明她真的已經很了解天外診所了。
　　武玥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我知妳有壹本賬本竹簡，上面記載著人的善行惡行，然後判斷出壹個人是好人還是壞人。妳拿出來給我診斷壹下，妳看我現在是好人，還是壞人？”
　　這笑容和聲音裏面藏著輕蔑和挑釁的意味。
　　寧濤開口說話了：“妳帶著這麽人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
　　武玥說道：“現在看來單翼死了，這反而是壹件好事。他是大惡人，死有余辜。我是大好人，這診所不會把我怎麽樣，我知道妳恨不得殺了我，可妳現在也不能對我出手，是不是？”
　　殺大善人？
　　寧濤從來沒有那樣做過，也不知道診所會有什麽反應。這個問題在武玥說出這些所謂的秘密之前，他甚至都沒有去想過。可是現在，他卻要面對這個問題。
　　武玥是個大善人，卻也是他的敵人。
　　這樣的敵人，殺了就是懲善揚惡，違背天道，亂他的道心。不殺，可他願意視而不見，人家願意嗎？
　　武玥嘴角的挑釁的意味更明顯了：“要不，妳殺我試試？”
　　寧濤淡淡地道：“妳說這麽多，不就是為了激怒我對妳出手，然後妳反擊嗎？”
　　武玥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寧濤接著說道：“回答我壹個問題，我就滿足妳的願望。”
　　“什麽問題？”
　　寧濤說道：“林清華究竟有沒有死？還有，妳和林清妤達成了什麽交易？”
　　武玥的嘴裏沒有任何聲音出來。
　　寧濤試探地道：“她將尋祖丹的丹方給了妳嗎？”
　　武玥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寧濤沈默了壹下說道：“妳不說那我來說吧，我假設林清華沒死，聖山壹戰之後他與妳接觸，妳們達成了壹個協議，還有相應的計劃。妳讓單翼煉制出了殘版尋祖丹，然後召開什麽新丹發布會，當著我的面讓林清妤吃掉那顆尋祖丹，因為林清華和妳都知道我壹定會救她，治好她的妖病，讓她變成新妖……”
　　武玥的眼神微微變化，她的嘴唇也微微動了壹下，但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寧濤接著說了下去：“林清妤變成新妖，然後利用我的情感弱點，讓我覺得欠了她，對不起她，在恰當的時間出動，用林清華掌握的丹方換我手裏所有的丹方。妳、林清華，或許還有尼古拉斯康帝現在都擁有尋祖丹的完整的丹方了，對嗎？”
　　武玥的嘴角浮出了壹絲冷笑，這似乎就是她的回答。
　　寧濤接著說了下去：“妳們已經獲得了丹方，也從林清華和林清妤的身上知道了我的診所的壹些秘密。妳們有林清華，單翼就顯得多余了，所以我才能如此輕松地幹掉了單翼。單翼的死讓妳們更加相信和確定，我和我的診所是威脅妳們的存在，必須除掉，只要我死了，這診所無主，妳們大可以高枕無憂地進行下壹步，對嗎？”
　　“哈哈哈……”武玥笑了。
　　“我和我的診所在北都，妳們不好動手。單翼的死卻可以讓我的診所搬家，壹旦我的診所離開北都，妳、尼古拉斯康帝和林清華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對我下手了。今晚妳帶著這麽多人來，林清華和尼古拉斯康帝卻沒有出現。妳其實不是來為單翼報仇，妳這麽著急地趕過來，大概是覺得我差不多已經煉制出完整的尋祖丹了，妳不只想要我的尋祖丹，我這裏的東西妳都想要，甚至想將診所據為己有，對嗎？”寧濤看著武玥，眼神還是那麽平靜。
　　“妳讓我感到驚訝。”武玥說。
　　寧濤淡然壹笑：“這算是陰謀得逞之後的風涼話麽？”
　　武玥的嘴角浮出了壹絲奇怪的笑意：“妳說的都對，可妳少說了壹樣。”
　　“是什麽？”寧濤想不出武玥還想從他這裏得到什麽。
　　武玥直視著寧濤的眼睛，壹字壹頓：“我——還——想——要——妳。”
　　寧濤頓時楞在了當場。
　　武玥身上的氣勢驟然變化。聲音之中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妳分析得很對，妳已經陷入了絕境，只有我能救妳。給我跪下，向我宣誓效忠，我幫妳度過此劫。”
　　單翼臨死前給寧濤看了個相，說寧濤有壹大劫將至，卻沒想到他前腳剛走，這劫就應驗了。
　　寧濤卻笑了：“妳讓我給妳跪下，宣誓效忠，不知道妳給我什麽職位，宰相還是驃騎大將軍？”
　　武玥的眼神轉冷：“這是妳唯壹的壹次機會，不為我所用，必被我所殺。”
　　寧濤攤開了雙手：“我還是那句話，我修天道，我這裏沒有妥協。我就站在妳的面前，妳想動手隨時都可以。”
　　武玥忽然也展開雙臂向寧濤抱了上去。
　　心理上的交鋒結束了，只有動手才能解決的問題始終要動手。
　　只是，寧濤萬萬沒有想到武玥的動手會是這樣的動手，她的動作根本就不是什麽生死搏殺，倒像是壹個女人去擁抱她心愛的情侶，她的身上也沒有半點殺氣。
　　可偏偏，這才是寧濤最忌憚的攻擊！
　　寧濤的腳下壹點，向診所的門口移去。
　　武玥忽然橫移壹步，擋住了寧濤的路，依舊保持著張開雙臂的動作，要抱寧濤。
　　巷子裏的那壹群來自創世紀生物科技公司的武者和修真者動了，壹擁而上。其中兩個沖在最前面的，各處壹手，抓住壹個黑衣人的雙臂，幾步沖刺，然後奮力壹拋。
　　那黑衣人離地而起，壹頭撞向了診所的門。夜風吹動了黑衣人的長袍，那肚子就像是壹只壇子——竟是壹個孕婦！
　　嘭！
　　孕婦撞在了診所的門上，可診所沒有半點反應。倒是那個孕婦壹聲慘叫，從門板上反彈下來砸在了地上。鮮血從她的雙腿之間迸流了下來，眨眼間就染紅了她的雙腿，可診所的臺階上卻連壹絲血跡都沒有。
　　前有武玥擋路，門前又躺著壹個摔破羊水的孕婦，隨時都有可能難產，寧濤回診所的路已經被堵死了。
　　“她也是壹個好人，心地善良，為了在工地上摔斷腿的丈夫能得到治療和賠償，她願意做任何事，妳能殺她嗎？”武玥壹邊說話擾亂寧濤的心神，壹邊追著他，始終想要保住他。
　　寧濤左躲右閃，離診所越來越遠。
　　武玥的嘴角浮出了壹絲冷笑：“這世上的萬物都有弱點，我找到妳的弱點了。我再給妳最後壹次機會，給我跪下，向宣誓效忠！”
　　寧濤的雙腳壹點，身體騰空而起，壹只手抓向了小藥箱。
　　“又想開門逃走？妳的壹舉壹動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武玥的腳下壹點也騰空而起，那身姿堪比飛燕壹般靈活輕盈，比之寧濤的腳下有梯更快！
　　巷子裏，上百來自創世生物科技公司的修真者和武者湧向了天外診所的門口，也堵住了寧濤下墜的路。他們的身上全無殺氣，刀劍也不曾出鞘。甚至有人上前去幫助那個受傷的孕婦，場面感人。
　　虛空踏出第五步的時候，寧濤再沒法虛空借力，落在了壹處屋頂上。這個位置，已經是武玥可以出手的位置了。
　　“寧濤，妳渡不了這劫，今晚妳無處可逃。”武玥在寧濤的對面落身，距離寧濤僅有幾米的距離，這點距離對她來說根本就不是距離。
　　“妳覺得妳吃定我了？”寧濤說。
　　“我說過，我知道妳的弱點，我不會給妳任何開門的機會。”武玥說。
　　“是嗎，那這道門呢？”寧濤說，忽然伸手抓住褲子的拉鏈往下拉去。
　　褲是天寶褲，卻也有拉鏈壹條。他畢竟是現代人，自己做的天寶法衣也是休閑服裝的風格，褲子怎麽能沒有拉鏈？
　　嘩啦！
　　就在拉鏈拉開的那壹瞬間，本能反應之下，武玥的臉微微側了壹下。
　　就那麽壹點點的時間，寧濤的手已經推開了小藥箱，抓住了精煉駁殼槍，槍口也對準了武玥。
　　武玥的視線重新回到了寧濤的臉上，反應卻很平靜：“我只知道妳很聰明，卻沒想到妳還這麽不要臉。”
　　寧濤冷笑了壹聲：“我差點忘了，妳是女帝，身份尊貴，不能褻瀆。不過，我能給妳看的就只是手中這支槍，別的槍妳還沒資格看到。”
　　武玥的嘴角浮出了壹絲笑意：“我是大善人，妳敢開槍嗎？”
　　砰！
　　壹個非常低調的槍聲從精煉駁殼槍之中傳了出來，壹顆精煉子彈飛向了武玥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