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1章 宇宙是完美的

　　

　　【主人，妳在想什麽呀。＿＿】

　　大概從半個小時之前開始，也就是窗外的天色還暗著的時候，陸舟便維持著現在的動作沒有動過了。

　　以至於小艾不禁有些懷疑，主人是不是死機了？

　　遠處的天空漸漸爬上了壹層薄薄的晨輝，出神地望著窗外的紫金山，望著那薄霧下漫山遍野的紅，過了許久陸舟才開口說道。

　　“……在回顧曾經走過的路。”

　　小艾：【？】

　　“真是懷念啊。”

　　輕輕嘆了口氣，陸舟的聲音不禁帶上了幾分感慨。

　　從周氏猜測開始，到自己真正意義上完成的第壹個重大數學命題——關於孿生素數猜想的證明，再到波利尼亞克-陸定理與哥德巴赫-陸定理，以及往後的千禧難題……

　　真是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解決了如此多困擾著這個世界的難題。

　　而此刻，他再次向前踏進了壹步。

　　這壹步，恐怕比他以往走過的路加起來都要遙遠。

　　哪怕是將包括黎曼猜想在內的所有曾經被他解決的命題，放在天平的同壹側進行稱量，恐怕都比不上他在半小時之前完成的那件事情更加重要。

　　當然了。

　　如果沒有之前那些鋪墊性的工作，他也是絕對不可能走到今天這壹步的。

　　“格羅滕迪克是對的。”

　　“在這片宇宙之中，確實存在那麽壹個‘萬有上同調理論’，其取值於由Motive構成的Q-範疇。而任意系數的上同調，都可以用Z-系數的上同調算出。”

　　“不只是如此，自然界中所有的數，都可以抽象成高維曲面上的壹個點。而壹切代數式對應的幾何圖像，都能夠通過拓撲學的變換，最終回歸同壹個曲面……”

　　“這樣的宇宙，才是完美的。”

　　到了這壹步，結果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懸念。

　　只剩下最後的收尾了。

　　停了半個小時的筆，再次動了。

　　沒有壹絲壹毫的停頓。

　　就像是在做壹件已經重復過無數次的事情壹樣，坐在書桌前的陸舟安靜地為這棟已經完工的大廈，添上了最後壹片磚瓦。

　　陸舟原本以為，當完成了這件千百年來無數學者夢寐以求追尋的事業，他的心中不說有多少熱血澎湃，總歸會為這來之不易的壹刻而感到驕傲和激動。

　　然而，當這壹刻真正來臨時，相比起激動之類的情緒，他的心中更多的卻是原來如此的恍然，與壹絲淡淡釋然的平靜。

　　壹切就仿佛是水到渠成。

　　甚至於沒有壹絲壹毫的出人意料。

　　頁末處的第二行，寫下最後壹個標點的筆停下。

　　望著紙上的那壹行行工整的算式，陸舟的嘴角漸漸牽起了壹絲發自內心的笑容。

　　“有了它。”

　　“後來者的路，應該會好走許多吧。”

　　代數和幾何已經在抽象意義上達成了統壹，通過並不算很復雜的理論框架，就可以實現代數問題與幾何問題的互相轉化，並且將不同領域的方法以及工具，作用到彼此的身上。

　　許多舊的問題，在這些新的方法面前，甚至簡單到根本不能稱之為問題……

　　當然了，數學是壹門不斷發展的學科。

　　想必隨著那些舊的問題被解決，壹定會相應地隨之誕生更多的、更值得未來的數學家們去煩惱的問題吧。

　　即使是到了LV10。

　　往後的世界，應該也不會太過無聊。

　　望著紙上的算式，陸舟用了大概五分鐘的時間去懷舊，接著便隨手發了封郵件給法爾廷斯教授，然後推開椅子站起身來。

　　太久沒有出門，以至於他都快忘記今天是星期幾了。

　　在不出門走走，只怕整個人都要生銹了。

　　“走吧。”

　　聽到陸舟的命令，趴在書架上的無人機晃晃悠悠地飄了起來，懸掛在地盤下面的小電視上，歡快地彈出了壹行文字。

　　【好呀，主人主人，要帶小艾逛街嗎？ヾo】“逛什麽街，咱們去爬山！”

　　【誒？又是爬山啊……】

　　“等妳什麽時候能表現的成熟點，我會考慮帶妳去人多的地方。”

　　活動了下僵硬的胳膊，笑著扔下了這句話的陸舟，也不管小艾那滿臉寫著不情願的顏文字，轉身便向著書房外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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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山國際就建在紫金山的邊上，出了小區的後門便是壹條上山的曲徑，不嫌累的話壹直走，翻過幾個山頭，甚至可以直接走到藏經閣那片景區。

　　陸舟倒是沒有想過從這裏走去景區裏，也從來沒這麽試過。

　　換上了運動衣和跑步鞋，搭了條毛巾在肩上的陸舟，吩咐小艾飛得高壹些，然後便慢跑著出了別墅的前院。

　　和後院執勤的門衛打了聲招呼，離開小區的陸舟，順著石階小路壹路向上，慢跑了兩三公裏的樣子才換成了走，沒過壹會兒便來到了壹處半山腰的涼亭。

　　往常晨練跑到了這裏，他壹般都會折回去了，不過這壹次卻是心血來潮地想往山上繼續走走。

　　走進了涼亭，正準備稍作休息的陸舟，卻是忽然發現涼亭的石凳子上，正坐著壹位上了年紀的老人。

　　只見他穿著壹件毛背心，手中捧著茶色的玻璃杯，正喝著泡了枸杞的熱茶。

　　顯然也註意到了陸舟，那老人先是微微壹楞，隨即眼角笑成了兩抹月牙，主動打了聲招呼說道。

　　“喲，陸院士啊，今天這麽有興致，壹大清早就來爬山啊。”

　　雖然陸舟肯定不認識他，但因為經常看新聞聯播的緣故，再加上住在壹個小區裏，老人家顯然是認得陸舟的。

　　“在家裏待的太久了，就出來轉轉，順便看看能不能趕在天完全亮之前登上山頂，看個日出再回去，”望著蒙蒙亮的天邊瞇了瞇眼，陸舟笑了笑，繼續說，“說起來，老人家是做什麽的啊？”

　　“我？”老人微微楞了下，隨即哈哈笑道，“兒女這麽爭氣，我早退休了，現在每天就遊山玩水，閑著沒事到處瞎轉悠。”

　　說著，他的視線投向了天邊，眼睛瞇了起來。

　　“可惜啊，這日出，多半是趕不上了。”

　　最多再等5分鐘，紫金山上二十四個小時中，最美的壹剎那便要來了。

　　而從這裏到山頂，就算是慢跑，也得要半個小時。

　　聽到老人的話，陸舟不在意的笑了笑說。

　　“在半山腰看也是壹樣的。”

　　幾乎是在話音落下的同壹刻。

　　遠處的天空，已經被燒成了紅色。天與雲與山的界限連成了壹片，分不清彼此。

　　金色的晨輝灑下。

　　籠罩在山上的朦朧被驅散。

　　萬物皆在燃燒。

　　望著遠處美不勝收的景象，老人感慨萬千地嘆道。

　　“紫金山美是美，但比起泰山華山的險峻，還是遜色了幾分。妳們年輕人趁著腿腳便利，真應該去那些奇山怪石上走走。尤其是泰山，上去了才知道，什麽叫壹覽眾山小，在這裏是根本看不到的。”

　　“壹覽眾山小嗎？”

　　瞇著眼睛，眺望著不遠處燃燒著的金色祥雲，陸舟忽然笑了笑說道。

　　“未必看不到啊。”

　　那冥冥之中用上心頭的壹絲恍然，就如同那不期而至的黎明壹樣突然，且美不勝收。

　　他壹直追尋著的，並渴求著的Lv10之後的世界。

　　原來……

　　已經在他的眼中了……